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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:2023/01/16 09:24作者:小编人气:
《民国趣史》,李定夷著,一本记录民国建立四年来,朝野事实、社会状态的杂著,上自元老、下至市井、旁及巾帼等,莫不广泛地搜罗、精细地选择,内容丰富多彩,蔚为壮观。
世风日下之后,侦探也搞起了敲诈勒索,继而出现了假侦探;
官吏开始受贿之后,假官吏也出现了。
卜潮润,浙江人,曾经当过某高官的幕僚,故事发生的时候寓居在江西饶州。
卜潮润有个儿子叫卜萱庭,年方弱冠,衣着华丽,一副阔少打扮,寓居在西大街天福客栈。
他跟人说他舅舅叫俞省三,现任考试知事阅卷委员,凡是分配到省里来的新知事,他舅舅都认识。
熊某,南昌人,住在德胜门外,曾在鄱阳县署当过传达,后来失业了,生计无着。
他和卜氏父子认识,既然小卜说他舅舅这么牛逼,就想通过他,托他舅舅介绍个工作。
卜萱庭说这事好办,刚好有个姓徐的新知事,将到鄱阳县上任,只是盘缠花完了,如果能借他百两银子,他到任后,肯定能“回报”一个好差事。
熊某一听就动了心,但却不敢全信,提出先见见徐知事。
卜萱庭有点不高兴,看来你是不信我,我给你找个人作保,总不会有问题了吧!
卜萱庭找的保人,是上饶人黄菊圃,是来此办事的,住在带子巷汇源客栈,之前熊某就和他熟。
于是,熊某深信不疑。
按“老规矩”,先付钱后办事,熊某付钱给卜萱庭,一共付了三次,第一次二十五元,第二次付票钱四十千,第三次也是票钱,二十四千,三次加起来付了一百二十千。
付过钱,熊某坐等美差像林妹妹那样掉下来,谁知等来的却是一场空,后来巡按贴出文告,才知道任鄱阳县知事的,是一个叫陈宗楷的。
情知被骗的熊某大吃一惊,急忙找到黄菊圃,叫他还钱。
黄菊圃说我虽然是保人,但我也不晓得其中有诈,再说钱是你自己交给他的,又没经过我手,所以该你自己负责。
熊某又找到卜氏父子,扬言不还钱就报官,后者才答应还钱。
后来事发,卜潮润被巡警抓了,其子闻风而逃。
如果说这个骗局一般的话,那么接下来这个“饰盗为官”的骗局,技术含量就比较高了。
一天,济宁州某镇,忽然来了一队骑马的,快马加鞭疾驰而过,见者虽然吓了一跳,但这种事也很平常。
骑马的共有十八人,都一身戎装,他们簇拥着一个罪犯,罪犯戴着枷锁,看起来受过酷刑,样子极为疲惫,一顶官轿走在最后。
一行人被当地驻军拦住盘问,叫他们多少意思意思,他们好尽地主之谊,那帮人以各种理由拒绝,还说不要妨碍他们办事,他们要解一个要犯到莱州。
见他们语速很快行色匆匆,驻军将校起了疑心,派人悄悄尾随其后,一探虚实。
没过多久,派去的人果然看到一行人途中停下,释放了那个“罪犯”,该“罪犯”更衣执枪,顿时变成了一个兵,混在队伍中间。
然后,一行人继续进发,目的地是济宁州西北二十里之王坊子市。
派去的人急忙报告济宁官府,官府立即派人出城,潜往该地抓人。
原来那是一伙强盗,官兵找到那帮人的下落。
这些饰盗为官的家伙,目标锁定了一土豪,勒索两千元,土豪没那么多钱,一次仅能拿出四分之一。
官兵趁双方“谈判”之机,突然破门而入,强盗们奋起顽抗,当场被官兵干掉几个,其余的束手就缚,被押送到济宁,明正典刑。
官兵察知其奸,随将伪官等之寓所包围,盖实系饰盗为官,方其抵市已捕得一富户,勒赎二千元,富者仅能办及四分之一,官兵即乘彼辈议价时,忽入掩捕,盗众抵拒,立毙二盗并三盗探余众就缚,悉送济宁,明正典刑矣。
在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当官高”的时代和社会,冒充什么人干坏事都不如冒充当官的好使。
戚扬,浙江山阴人,担任江西省长期间,规定自己每天只见客两班。
见客的目的,是发现人才,有经验和才学的,就把他们记下来,以备择用。
一天早晨,戚扬见了八个客人,其中有个叫刘九荣的,是陆军小学堂学生,排在末座。
一个姓高的排在第一座,戚省长叫他首先发言,然后问他出身履历,有没有办事经验。
高某正在回答问题,排在末座的刘九荣忽然以手击省长衣袖,而且不止一次。
戚省长取下眼镜回顾,正想斥其轻妄,不料刘九荣突然以拳朝他面部击来,戚省长大怒,令警备队拿下。
搜他两只衣袖,并未发现凶器之类,把新委彭泽县知事刘洪澜传来,问姓刘的有没有神经病。
刘知县回答说,他并不认识此人,只认识一个同名同姓的。
虽然不知道其是否有神经病,也只好把他当神经病处理。
而戚扬遇到的另一个“神经病”,则比这个有意思得多。
那人名叫关榕柞,翰林出身,当过前清江西广信知府,光复时从山西辞去官职,赋闲多时,后来,陈廷训任警视总监,叫他当他的秘书。
但没多久,他就没当这个秘书了,去了九江,这次也不知为什么,非要见戚省长不可。
戚氏见他的时候,同座者还有十多人,大多系新委任的知事。
关榕柞坐在第八个位置,戚氏挨个问话,问到关时,关侃侃而谈。
耐心地等他说完,戚氏才问第九个。
刚开口,关某就勃然大怒—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!
戚氏听他声音有异,回头问他还有啥子事,关某大声说,你这次是来干啥的?
戚扬猝不及防,不知如何回答。
关某说,江西打仗的时候,你们也不知在哪里当缩头乌龟,如今天下太平了,你们捡便宜来了,不是做省长,就是做知事,一个个人模狗样的,都特么来这里摆臭架子,从前那些出力流血的,反而成了多余,不是贬退,就是闲居,岂不可恨!
戚氏尴尬地说,想必足下打仗有功……你可以向都督府陈说嘛。
关某哼了一声,若要向都督府陈说,哪里还会等到今天,说完拂袖而去。
戚扬赶紧起身,把他送到门口。
关又曰:“江西打仗时汝等在那里,今日太平了就一个一个做省长、做知事,都来摆这臭架子,所有从前在省城维持地方的,反贬退闲居,岂不可恨?”戚氏曰:“足下想是打仗有功,可自向都督府陈说。”关作哼声曰:“若要向都督府陈说,那待今日言已。”拂袖而出,戚氏照例送诸门首。
疯了,确实疯了,只不过,疯的不是愤愤不平的某个人,而是这个社会——好比种庄稼,出力的辛辛苦苦,累死累活,到了收获季却啥也没得到,所产粮食,全都进了那些“看客”的粮仓!
如此荒唐,怎不令人发疯!
刘文嘉,财政部佥事,与妓女小翠喜有婚约,想给她赎身,多次托人与老鸨议身价。
老鸨以各种理由作梗,当其听说另外一个男人与翠喜关系密切,便把门槛抬得更高,高到刘文嘉无法企及的程度。
刘某见事情没得商量,便以叫局(叫妓女陪席)为名,把翠喜叫到位于香炉营的家里,然后广发请柬,请来十多个好友,大摆宴席。
这不是喝喜酒吗?
喜酒一喝,那小蹄子不就成了他的人了吗?
老鸨知道后,飞奔而来,想把人弄回去,刘某叫仆人把她赶出门外。
老鸨无计可施,就在门外又哭又骂,扬言要和他拼命。
一个站岗的警察对老鸨说,你这样有个屁用,与其哭哭啼啼,不然依法告他!
大概那个警察有点吃醋,恨当官的可以搞妓女而自己不能,便给老鸨出了这个主意。
第二天,老鸨子果然来到检察厅,告刘文嘉霸占她女儿,检察厅令司法巡警去把刘文嘉传来,刘说财政部事多,公事繁忙,到堂对质,哼哼,等老子有空再说吧。
这不是恃势抵抗、蔑视有关部门吗?
检察厅便用公函的形式,报告了财政部总长,说一个叫刘文嘉的,被人控告霸占妇女,刘自称财政部佥事并系科长,不知真的假的。
部下被告,总长认为太丢人,尤其是还与妓女有关,便据实呈报总统(袁世凯),建议把姓刘的开了。
总统批令,归案讯办。
开就开,尔等以为老子稀罕这个破官啊,刘文嘉干脆带着翠喜远走高飞,离开了京城,过他们的逍遥日子去了。
无独有偶,一个叫马为珑的,江苏人,也是个佥事,只不过是蒙藏院(掌管蒙古、西藏等少数民族地区事务)佥事。
这位马先生,下了班或者节假日,喜欢去八大胡同逛窑子,看上了春艳院小班妓女陈桂卿,与其打得火热,以至于后来,到了天天晚上必须呆在一起的地步。
陈妓女听说马某在蒙藏院当差,虽然不是好大的官,但每个月竟有数百块大洋工资,家中也是土豪,对他的“感情”,便又增加了几分。
两人虽然像一家人,但关系却很尴尬,说是妻子吧,又没立婚书,说是小老婆吧,又没立契约。
陈妓女母亲彭氏,住在天津,对女儿傍了个大款的事情并不知情,只管每月花女儿寄来的钱,一直以为女儿的钱,是在班内分的账。
而这个马某,自从与陈妓女混在一起,便挥金如土,花钱不加节制,钱不够花就借债,很快就债台高筑。
这个情况,陈妓女是知道的,但她才不管呢,她唯一的任务,是花他的钱。
终于,情况被马母知道了,她连夜从老家赶到京中,叫儿子与陈妓女断绝关系,马某不但不听,还听了陈妓女的教唆,连妈都不认。
其母大怒之下,向地方检察厅起诉,后者正要派司法巡警去抓人,马某却带着陈妓女,果断弃官而逃。
马为珑为爱情所系,不加约束,且挥金如土,入不敷出,负债如山,而陈桂卿亦绝不顾也。马母在籍闻知此事,星夜奔至京中,勒令其子将陈桂卿退出。马为珑不但不履行,并听陈桂卿教唆,不认其母。其母因之大为愤懑,向地方检察厅告诉。地方检察厅当派司法巡警拿办,不料马为珑弃官而挟陈桂卿潜逃。
人们通常觉得妓女很肮脏,可是偏偏有人,宁愿弃官不做,也要和妓女在一起,要说他们之间有真情,未必,但要说在他们看来,妓女再脏,也比G场干净,倒有可能是真的。
再讲个与妓女有关的香艳故事。
民国四年二月初四夜,广东石龙涌笃妓院咏仙楼发生了一件轰动全院的大事,该院一个叫王杏骄和一个叫何桂好的妓女,双双逃走了。
有妓女逃走并不稀奇,奇的是,两人是在四个警卫军的帮助下逃走的。
帮助他们的是石龙警卫军八十六营的士兵,分别叫李葵、卢浩、黄有、蔡昌。
更奇的是,他们是通过挖开墙壁的方式,帮她们逃走的。
次日,石龙行营就得到了消息,饬令营长吴貔泰查办。
吴营长马上派人追查,李葵、卢浩两人被追回,那两个妓女也没逃脱。
吴营长二话不说,就把他们枪毙了。
然后报告都督说,我们查清楚了,是本营士兵李葵、卢浩、黄有、蔡昌四人,串通石龙涌笃咏仙楼妓女王杏娇、何桂好私逃,除黄有、蔡昌两人在逃,李葵、卢浩和两妓女,都追回来枪毙了。
都督的批示很快就下来了,说兵士犯案,该管上司固然应予以惩办,以肃军纪,但抓回来二话不说就枪毙,如此办理,实在不妥。
又说,至于两个妓女,更是应该送交地方官吏惩治,才是正确的做法,和当兵的一起枪毙,简直太荒谬,今后办事要注意,再也不要这么糊涂了,免得人们说闲话。
都督批令云查兵士犯案,该管官长固应予以惩办,以肃军律,惟遽加枪毙,办理实属乖方,至妓女杏娇、桂好二名,应送交地方官吏惩治,方为正当办法,乃忽一并枪毙,办理尤为荒谬,合行令仰该管长遵照。此后办事务宜谨慎审度,毋再颟顸,致干议处云。
当“下等人”的命不是命,还讲什么依法办事!
有时候,小人物不小,因为他们,也能做出通常只有大人物,甚至大人物也未必能做到的事。
比如民国四年,参政院开会之前,约法会议的伙夫,与政治会议的伙夫产生了矛盾,惹毛了李议长。
惹了李议长的后果,是先说好的搬家不搬了,导致约法会议不能及时把参议院腾出来,参政院没地方开会。
然而人们并不觉得是伙夫的问题,伙夫不过是条小小的泥鳅,不可能掀起大浪,再说李议长多有格局,未必能相信一个伙夫的,必有其他人在背后搞鬼,伙夫不过当了一回傀儡。
伙夫还没闹完呢,秘书又粉墨登场了。
某秘书长,历掌各种重要立法机关事务,本来经研究决定,把参政院秘书长合并了,让他一个人当,事情由他一个人管,没想到忽然来了个叫张国淦的前国务院秘书长,导致某秘书长的“美梦”落空。
好在没多久,张氏就辞职了。
这下好了,老子的好事应该没问题了吧?
又没想到,张氏辞职后,来了个叫林长民的原参议院众议院秘书长,某秘书长的美梦,再次落空。
某秘书长大怒,从此暗中作梗,在他和伙夫的“密切配合”下,便形成了这样的局面:政治会议既不肯让团城(位于北京西城区北海南门外西侧)于约法会议,约法会议也不肯让参议院于参政院。
双方相持不下,煞是好看。
参政院尚未开议,就先演了一场闹剧,有趣,有趣。乃忽来一前国务院之秘书长张国淦,张氏辞职,又来一历充参议院众议院秘书长之林长民。某秘书长大为愤懑,暗中作梗,于是前有厨子,后有秘书,政治会议既不肯让团城与约法会议,约法会议即不肯让参议院于参政院,双方相持,煞是好看。参政院未开议而先演剧矣。
具备演戏的好本领,需要的时候就演上一出,不然总是当观众,那多没意思。
民国三年,“辫帅”张勋入京,觐见大总统。
此次入京,是应大总统之召,这不足为奇,奇的是,途中有人看到他坐在马车里,他的护卫兵垂着辫子,每人手里挟着一支毛瑟枪,攀附在马车两边的脚踏板上,大声吆喝。
马车带着他们风驰电掣而过,流汗奔跑的人力车夫,急忙向两边闪躲,吓得瑟瑟发抖,都不敢看。
当然了这也不足为奇,在那个时代,这样的风景是常态。
奇的是那些护卫兵的长辫子,这道独特的风景,比上一年他在南京杀人不眨眼,还引人注目。
听人说,张大帅曾入宫叩谒清帝(应已退位),拜跪的时候,辫子向两边披拂,清帝身边的人对他说,辫子这东西已经不合时宜,也有损民国尊严,最好还是别要了。
谁知姓张的大怒,跳起来为辫子辩护:“我的士兵,都有辫子,这很重要,因为有辫子,才能看出来是兵,奸宄之徒就不能混进来,他们若想混进来,就非有辫子不可。所以如今那些L党,大多没有辫子。”
更奇的是,听了他这番高论的人,莫不使劲鼓掌,此后再也没人劝他去掉那根猪尾巴。
闻人言张氏入宫叩谒清帝,拜跪间,发辫向两旁披拂。清帝左右之人,语以辫子与时世不适,尤与民国之尊严相戾,似以去之为便。张氏大恚,遂起而为辫子之辩护。其词曰:我之兵士,皆有辫子者也。兵之所以应有辫子于军事上关系甚重。一切兵皆应有辫子,有辫子则可识为兵,而无奸宄可混入其间,奸宄苟欲混入,非自有辫子不可。若今日之乱党奸徒,大概皆无辫子者也。闻其言者,无不大声拍掌以欢迎之,遂无复有劝其作时髦装束者矣。
能把厚颜无耻做到极致,也是一种本事。
梁士诒(民国初期著名经济家、银行家、政治家)在华石桥家里宴请各大要人,外交部长孙宝琦因单位有事耽搁,晚上七点才到。
当时下着雨,梁士诒请客的地点,在他家东偏院花园里。
园里花木茂密,山石中间一条小道,曲折迂回,弯弯绕绕,仅半尺来宽。
这么窄的路,本就难走,加上雨后青石湿滑,光线也不好,孙部长晚到心急,一个不留神,脚下一溜,跌倒在地。
侍从虽然扶了起来,但孙部长的鼻子,已经被一块尖石狠狠地杵了一哈,顿时血流满面,客人们惊起相视,帮他止血,想尽办法,仍血流不止。
没多久,孙部长就痛晕过去。
有人急忙打电话请来西医,诊视敷药,然后,梁士诒用汽车送他回家,之后又多次打电话问他怎么样了,通宵没睡。
请客吃饭的事,搞得不欢而散。
有人说,孙部长是因外交方面遇到了麻烦,导致精神恍惚,心不在焉,本来不想赴宴,又不想拂了老梁的好意,不想得罪人,只好强打精神,勉强来赴宴,结果就这样了。
侍从者急趋相扶,乃孙总长之鼻尖,已为尖形之山石所伤,血流满面。座客均惊起相视,遍施手法,血流不止,痛极而晕。当即以电话延西医诊视敷药,梁士诒并以汽车送其回宅,并时用电话询其安否,终宵为之不眠。座客亦因此不能尽欢而散。说者谓孙总长因外交棘手,精神步履,已逊常时。此次梁士诒之招饮,雅不欲有拂盛意,下车后不觉以匆遽之状,代表其抱歉之忱,以致演成此流血之惨剧云。
不得罪人不一定是好人,敢于得罪人,善于得罪人,才是好汉。
张彪,清末武官,曾任湖北提督,陆军副都统,辛亥武昌起义时,率督署卫队与起义军顽抗,共和后就到天津,从此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当寓公去了。
可是他在武汉,尚有价值百万的财产,官儿可以不当,但财产不可以不要,因为这涉及到养家糊口。
问题是,这些财产,都被民国政府没收了。
好在他还有几个朋友,那些朋友也还拿他当朋友,其中有一个是黎元洪。
之前地位比他低得多的黎元洪,已经混成了副总统,一人之下万人之上。
黎元洪与他有旧,见他退隐后无收入来源,养家糊口有困难,就替他呈请大总统袁世凯,希望大总统批准,把之前的财产还给他。
得到批准后,张彪立即启程南下,去武汉拿回被没收的财产。
到汉口后,张彪住在金台旅馆,然后渡江入城,湖北军界不少旧属,到江边欢迎。
说明之前他对下属还可以,不然早就“人走茶凉”了,哪里还有旧属来尿他,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。
张彪身着常服,脚穿缎靴,辫子盘在头上,戴一顶小草帽,骑马到都督府拜会。
名片上面的头衔,是“前清湖北军门张彪”。
万万没想到,盛大的欢迎晚宴上,竟有人问张彪,军门当初要是从了我们(指武昌起义时加入起义军),今天的地位,不一定在黎副总统之下。
张彪闻言,瞪起眼睛看着那人,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那人的潜台词很明显:当初你老人家要是和我们穿了一条裤子,也不至于混到如今养家糊口都成问题的地步。
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,张彪的内心,何尝不在吃后悔药。
至夕阳西下,始整归鞭,闻旧部将校到会者有二百余人,现在罢职退伍闲居者,约十之八九。张含泪周视毕,言曰:“彪弃诸君三年,于兹矣!诸君子改造新国,功业莫与比伦。今日得复聚首一堂,几若大梦,何幸如之!”仅此数语,已不胜唏嘘。旧将校中由曾广大少将代表致欢迎词,大致在称颂其教练鄂军之功,且谓鄂军起义,建立民国,皆由张平日培植人才之力。措词极为阿谀,惟各欢迎者,闻张功业之言,自以今日之闲散,实有无穷感触。有一人竟问张曰:“军门要是那日从了我们,于今未必在黎副总统之下呢。”张瞪目视之,不作一语。
做狗莫做落水狗,不然不但没人救,还会遭痛打;做人莫做落魄人,不然即使还有人理你,也是同情大于真情。
王治馨,北洋政要。
王治馨是赵秉钧一手提拔起来的,是赵秉钧的心腹,先后任北洋政府内务部次长、京师警察厅总监、顺天府尹。
赵秉钧,河南汝州人,袁世凯当大总统时,赵被袁提拔为国务总理。
民国二年3月20日晚10点45分,宋教仁遇刺身亡,有人怀疑是赵秉钧干的。
王治馨不允许恩人被泼脏水,公开表示,宋教仁绝对不是赵总理杀的,这个责任,自有人负!
这话直接得罪了袁世凯,袁世凯迅速免了他的官,理由是“声名恶劣”。
也不知是指他之前就声名恶劣呢,还是说了这话后声名恶劣。
王治馨那话,可不是空穴来风,后来查实,杀害宋教仁的幕后黑手,果真是袁世凯的亲信。
没多久,袁世凯又以纳贿贪赃为名,下令逮捕了王治馨,交由大理院审理。
大理院审理后,竟然判了死刑。
判决结果一宣布,一片哗然,因为根据案情,无论如何够不上死刑。
之前对死刑犯的判决,从来没有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一锤定音的,此案办理之迅速,前所未有,令人大吃一惊。
再说了,当时贪赃枉法者,远不止王治馨一人,比他贪污多得多的,也大有人在,却只有他一人,“享受”了速战速决的“待遇”。
很明显,这是袁世凯非要他死不可。
民国三年10月23日,王治馨被枪毙,离他6月27日被逮捕,不到四个月。
王治馨是赵秉钧的心腹,人们都说,赵秉钧一死(赵死于民国三年2月27日晨),王就失去了保护伞,王又无其他刎颈之交,一旦出事,虽然有人出面帮他,却不肯出死力,意思意思而已。
于是,既失去了保护伞又无人舍命相帮,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。
判决之死刑犯,从未有不过二十四点钟者,此次办理之迅速,殊令人大吃一惊,而近日贪赃枉法者,实不止王治馨。余不知见大总统对于旧部之王治馨犯法不赦,其亦不寒而栗否耶。王治馨为赵秉钧一手提拔之人,假使赵秉钧不死,王或犹可幸免,又使王上年在演说时,不说宋教仁之被刺,赵秉钧实知其情,则王之换帖弟兄中,必努力为王设法解免也。王平日既无刭颈之交,一旦遇患难,虽有为之援手者,亦不肯为出死力矣。
如果身旁无洞,不想死,就别去惹猫。
民国历史10则:请看看这些官场丑事…民国历史10则:请看看这些官场丑事…